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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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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臨走前, 趁陸逐日和謝君峣在門口說話的時機,陸明珠以忘記手袋為由,返回宿舍裏面拿手袋的同時, 偷偷往陸逐日打滿補丁的被子裏塞一沓現金, 總共500萬。

她擔心陸逐日連回老家的路費都沒有,提前準備好的。

沒敢給太多,怕被他敗了。

雖然, 陸明珠自個兒也很敗家。

至少陸逐日是救國救人, 而她則用來買古玩字畫。

論格局,她差遠了。

不能比, 不能比。

謝君峣和陸逐日的眼角餘光瞥見, 裝作沒看見。

謝君峣和賀雲一樣, 早已猜出陸逐日的身份, 而陸逐日沒吱聲則是因為他真的是一窮二白,如果得不到妹妹的資助, 他就得找戰友借錢才能離開首都。

雖然大家都很窮, 但也有那麽幾個富戶出身的,只是沒像他一樣以窮人身份從軍。

凡是從小讀過書的戰友, 基本家境殷實。

若沒有一定的知識, 很難帶兵打仗。

和陸逐日見面算是約好會合地點,陸明珠放心地和謝君峣離開首都。

他們準備爬泰山, 既不能坐飛機,也不能坐船, 最後選擇坐火車,買的軟臥票。

票價對於他們來說是小意思。

剛進外表簡陋人群洶湧的火車站, 陸明珠就詫異地睜大眼睛。

她竟然看到了母嬰候車室!

這麽早就有了嗎?

不可思議。

普通老百姓極少出遠門,有些甚至終生沒有踏出過縣城範圍, 所以坐火車的乘客大部分家境良好,從衣著打扮和氣色上就能看出來,各自拎著大包小包,僅有小部分乘客的衣衫打著補丁,但看談吐氣質絕不是目不識丁的老農民。

陸明珠擔心車上沒有好飯好菜,四處打量找賣吃食的小販。

果然,看到有賣面的,還有賣饅頭的,最香的一個攤位在賣烤鴨。

架子上用鐵鉤掛著一排油光光的烤鴨,香噴噴。

陸明珠吃住都在國際大飯店,和謝君峣出門游玩時順便在景點附近就餐,還真沒去吃最著名的全聚德烤鴨和東來順涮羊肉,決定下次來一定要去品嘗。

現在就吃眼前的烤鴨吧。

跟國際大飯店裏的明爐烤鴨相比,不知孰優孰劣,

過去問價錢,買烤鴨的老板笑得很熱情:“1個大洋一只,或者新幣1萬元,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拿到車上吃能香死個人兒。”

陸明珠買了五只,謝君峣付錢。

上車時,油紙包著的烤鴨由保鏢拿著。

衣著打扮最好的那批乘客和陸明珠等人進入同一節車廂。

一間四臥,保鏢多買了兩張票。

因此,陸明珠和謝君峣剛上車就坐在相對的下臥,上面空著,數位保鏢住在左右兩間軟臥,和別的乘客同住。

第一次坐這樣的火車,陸明珠感到十分新奇。

簡陋,速度慢,沒有空調。

就這還是特快車。

好在此時的天氣十分涼爽,他們坐的又是臥鋪,還算舒適。

中午時分,列車員推著餐車送來定制飯菜,每人一菜一湯加一碗米飯,清淡少油看著就很養生,讓人沒胃口。

陸明珠覺得肯定不好吃,買的烤鴨拿出來給大家加餐。

四個保鏢一人一只,她和謝君峣共享一只,用小刀劃破烤鴨,濃香破皮而出,引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趴在門口,垂涎欲滴。

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紮著羊角辮,小臉粉嘟嘟,睫毛很長,眉眼很精致。

陸明珠覺得她有點面熟,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上次在花城碼頭見到雙胞胎少年覺得十分親切,結果是自己庶兄的親兒子,眼前這小姑娘該不會又是哪個熟人的孩子吧?

如果是,那自己不愧是穿越的。

“想吃烤鴨嗎?”她問小姑娘。

小姑娘點點頭,咬著手指,嫩生嫩氣地說:“媽媽說不可以吃別人的東西。”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高挑、樣貌俏麗、穿著紅色呢子大衣的青年美婦就找過來了,往小姑娘屁股上拍一巴掌,氣呼呼地道:“明瑤,誰讓你到處亂跑的?幸好是在臥鋪車廂裏。若換成硬座票,你被別人抱走我就找不著你了。”

“媽媽,我想吃烤鴨。”明瑤指著陸明珠眼前的烤鴨。

青年美婦搖頭道:“我們上車時沒有買,車上又沒有賣的,等找到你爸爸,讓你爸爸給你買,給你買很多好吃的。”

“我們到哪裏才能找到爸爸呢?”明瑤問道。

“當然是去香江。我們先去上海,在上海坐船,坐你爸爸公司的豪華游輪,很快就可以到香江見到他了。”青年美婦耐心地解釋完,忽然看見陸明珠遞來一只烤鴨腿。

纖白修長的手指襯得鴨腿格外油亮好看。

青年美婦卻先註意到陸明珠手指上的鉆戒,鑲著粉紅色的心形鉆石,閃著璀璨的光輝,相鄰的是一只翡翠指環,碧綠通透,晶瑩可愛。

再看手的主人,狠狠地驚艷了一把。

在這樣的少女面前,自負美貌的她突然覺得自慚形穢。

陸明珠並未看出她的心理變化,開口說:“請小姑娘吃烤鴨腿。”

“不行,不行,不合適,我們不能收。”青年美婦連連擺手,手上也戴著一枚火油鉆,約有5克拉左右的樣子,光頭極好。

瞧得出,家底很厚實。

陸明珠輕笑,“沒什麽,一只鴨腿而已,再不收下,小姑娘的口水就快滴到地上了。”

青年美婦低頭一看,果然見到女兒一副饞樣。

沒等她有所表示,小姑娘已經伸手抓住鴨腿,禮貌地說:“謝謝姐姐。”

青年美婦只好向陸明珠道謝。

她抱著小姑娘離開後沒幾分鐘,過來送上一兜白梨。

水靈靈的白梨,煞是誘人。

陸明珠收了白梨,等她們再次離開後對謝君峣說:“我想起小姑娘像誰了,像明玥。她叫明瑤,她爸公司有豪華游輪,該不會是明輝吧?”

不管明玥怎麽討厭親生父親,可她的長相卻很像明輝。

正應了那句話:女兒肖父。

叫明瑤的小姑娘應該也是,因為她和她媽媽在五官上沒有半點相似。

“十有八九。”謝君峣同樣覺得明瑤長得很像明玥,他用小刀片下帶皮的鴨肉放在陸明珠碗裏,“明輝風流成性,經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人帶孩子找上門根本不奇怪。”

陸明珠哼了一聲:“這樣的人就應該讓契爺打斷他的腿。”

第三條腿。

可惜,賀雲竟似無意插手女兒的婚姻。

謝君峣笑了一聲,“你以為賀先生沒管過?我以前參加宴會聽人說閑話,好像明輝第一次做出對不起明太太的事情時,賀先生就出手了,是明太太護著他,惹惱了賀先生,往後多年一直對他們的婚姻狀況不聞不問。”

陸明珠聽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有點自作自受?

賀雲是多好的靠山啊,她竟然不好好利用,反而縱容明輝,難怪一直被明輝拿捏得死死的,直到明玥長大成人不斷在她身邊洗腦,才稍稍有點改變。

希望在美男保鏢的陪伴下,這對母女的出現可以讓她看清明輝這個渣渣有多麽不可取。

“君峣,你可不能跟明輝學。”陸明珠對他說,態度格外認真。

謝君峣舉起油汪汪的一只手,“我發誓,絕不會跟明輝學,也不跟陸叔學,要學就學……”

一時竟找不出效仿的好人選。

陸明珠提醒他:“跟我王家幹爹學啊,還有伯暉大哥。”

謝君峣嗯了一聲,“是應該跟王家幹爹學,至於小王先生……”

“伯暉大哥怎麽了?”陸明珠覺得他挺好的,和廖婉茹一直夫妻恩愛,堪稱兄弟中的楷模,也是最像王興財的一個。

許久沒見他們了,回港後得去看看他們夫婦和王太太。

剛到香江時,他們對自己照顧有加。

謝君峣笑笑,“人生沒走到盡頭,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變化往往發生在一瞬間,所以等小王先生到晚年依然初心不改才值得我學習。”

陸明珠驚奇地說:“你居然有這樣的見解,不簡單。”

“我一直不簡單。”謝君峣自吹自擂。

他要是簡單,能有這麽優秀的女朋友嗎?

陸明珠抿嘴笑,突然臉色一變。

謝君峣嚇一跳,“怎麽了?”

“你來找我,誰幫我寄稿子?”陸明珠才想起這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你說這個呀?不用擔心。”謝君峣早有準備,“我交給大哥了,他會幫你,不會耽誤報紙連載。”

陸明珠松了口氣,“回去得謝謝大哥。”

兩人說說笑笑地吃完飯,等列車員來收餐具,他們倆才去洗手。

行李有保鏢看著,不用擔心。

洗完手回來,見明瑤母女倆坐在臥鋪門口,明瑤媽媽拿書教女兒認字,瞧著一點不像是跟有婦之夫攪合在一起的那種女子。

擡眼看見陸明珠,明瑤大聲道:“姐姐好,謝謝你的鴨腿,很好吃。”

陸明珠沖她笑了笑,“喜歡就好。”

如果真是明輝作的孽,那自己就得和她們保持距離。

她和明玥是好朋友,站在統一戰線。

深夜到站下車,陸明珠困得無暇在意這些事,而是抓緊時間找旅館休息。

兩日後,第一百次後悔陪謝君峣爬泰山。

雙手叉著纖纖細腰,遙望幾乎深入天際的陡峭臺階,沐浴在夜色中的她仰天長嘆:“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呢?為什麽呢?為什麽?”

腿像灌了鉛似的,又沈又重。

謝君峣摸了摸鼻子。

他有點理虧。

唯一能做的就是扶她坐臺階休息,然後把肩膀給她靠著,不忘在她坐下前鋪件軍大衣。

陸明珠想看日出,他們不到半夜就開始爬山,謝君峣有爬泰山的經驗,特地給自己倆人和保鏢們各買一件軍大衣帶上。

這不,用上了。

陸明珠垂頭喪氣。

穿越前,她跟她媽媽一起到泰山頂看日出,不過她們是坐纜車上去,下山時又從半山腰坐游覽車,沒有像無數游客那樣走螃蟹步。

現在,她知道滋味了。

酸爽!

除了他們,沒人閑得來爬山。

即使帶著手電筒,也覺得四面漆黑幽深,好在月光給力,流水似的傾瀉而下,給山體、臺階和樹木披上一層銀紗衣。

夜空如墨,繁星璀璨,是穿越前極難看到的景色。

最漂亮的還是月亮。

下玄月,有小半隱身。

陸明珠托腮看了一會,“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1952年呀!

真快,再過兩個多月就結束了。

寒風吹過,冷得發抖。

謝君峣反應迅速,把軍大衣給她穿上,“才出了汗,別凍著。”

穿著厚重的軍大衣,爬山更不便。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天邊已泛著魚肚白。

陸明珠催謝君峣找好地方看日出,還要拍照留念。

一切準備就緒,太陽冒出頭,

金光乍洩,層層暈染開來,像是有畫筆在畫布上揮灑,烘托一輪紅日。

陸明珠嘆道:“美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只有親眼看到才知道什麽是壯觀。

山頂的寒風十分凜冽,吹得大家不敢久待,片刻後便從下峰去道觀上香。

有道觀,自然有道士。

道觀有點破舊,道士有點蒼老,眼睛卻黑白分明,精光四射,身穿寬松道袍的樣子頗有點仙風道骨。

謝君峣很高興,“還是我許願時就有的老道長。”

“無量壽佛,小謝先生別來無恙。”老道士神色和藹,仔細端詳陸明珠的臉,“奇怪,你這面相有點奇怪。”

陸明珠心中咯噔一下,“我好好的哪裏奇怪?”

可別有真本事啊!

他若看出點什麽,自己豈不是死定了?

老道士笑笑:“沒什麽,還願嗎?”

他問謝君峣。

“還願,再許願。”謝君峣遞上香火錢。

老道士收了香火錢,給謝君峣和陸明珠幾根高香。

謝君峣的保鏢帶了三牲五果,當即上供。

雞魚是完整的,豬以一個豬頭代替。

場面還挺隆重。

陸明珠沒有封建迷信思想,雖然尷尬,但一點沒露出來,陪謝君峣還了願,結果他又許願:“希望我和明珠的愛情和婚姻長長久久永不分離,早早結婚後繼有人,這樣我們就可以浪跡天涯不用回家上班。”

“你這人!”陸明珠又好氣又好笑。

“你也來許願。”謝君峣對她道,“這裏很靈驗,我不就遇到你了嗎?”

陸明珠拗不過他,“行吧,行吧。”

她的願望卻是希望家人平安順遂,無病無災,不管是這個世界的家人,還是那個時空的媽媽和原身。

下山後,她發誓再也不來爬泰山了。

本以為上山很累,結果下山更累,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

像灌鉛一樣重,似灌醋一樣酸。

那個滋味兒,別提了!

難怪大家下山後都走螃蟹步呢!

陸明珠現在也是,拖著兩條腿回到旅館,足足躺了七八天才恢覆過來。

又過七八天,他們才啟程離開。

下一站,上海。

抵達上海第一天,陸明珠和謝君峣沒住酒店,而是直接去王家找幹爹,結果王興財不在家,李管家也不在,像女主人一樣招待他們的卻是個妙齡女郎。

約莫二十七八歲左右,瓜子臉,柳葉眉,一雙丹鳳眼,細皮嫩肉,算不上十分美貌。

和王太太是截然不同的一個女子,王太太雖已年至花甲,卻身材豐腴,面部飽滿,極具雍容華貴、端莊大氣之美。

此女極瘦,穿著墨綠色旗袍,身段妖嬈。

陸明珠皺眉,“你是誰?”

陸家和王家為鄰多年,原身從小進出王家,可從沒見過她。

最重要的是,王興財和王太太夫唱婦隨,志同道合,是上海出了名的恩愛夫妻,不知多少婦人女郎羨慕王太太的好運氣。

現在,王家出現一個陌生的女子,焉能不讓陸明珠心中警鈴大作。

這女子卻笑了笑,“我是誰,不妨讓王先生告訴你。”

陸明珠一聽,當即問旁邊的傭人。

傭人露出為難的表情,最終開口道:“明珠小姐,老爺讓我們叫她太太。”

王興財在陸明珠心中的好男人形象瞬間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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